有一个人,静悄悄地爱了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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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阳台对着站在门口的萧说:你如果从这个门出去,我就从这个窗口跳下去。
萧始终站在门口。眼里是我看所看到的最陌生的冷。
我也始终站在阳台,我的头发在晚霞的风中摇摆着。就像我的爱情。
真的无力拯救吗?
萧最终没有从那个门口出去,我最终也没有从那个窗口跳下去。
粉身碎骨是一种决绝。决绝需要勇气。萧没有这样的勇气,我也没有。

我13岁的时候,萧15岁。
15岁的萧站在巷子口,率领一帮人打架。
我在放学的路上遇见了那群人。
他们认识我。知道我是萧的邻居。知道我管萧叫邻居哥哥。
他们拽住我,拿出匕首对着我的脸。
那个高个子的头说:萧,你如果不放弃,我就破了她相!
我看到萧脸上的表情,那么清冷的表情下面,萧扔掉了手里的刀。
高个子男生并没有就此罢休,他阴沉的声音从我的左肩膀上方传来:萧,你需要
给我跪下!
我明显看到萧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而他握紧的拳头,应该也是喀喀响的。
静默。
然后,我看到高我半头的萧在我前面矮下去了。
我被高个子男生推倒在地。我不想爬起来。我不敢面对萧的眼睛。
那群人放肆的笑声一直在我耳畔响着,一直到许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可以清晰地回想起那种声音中透出的戏谑。

母亲在萧送我回家的傍晚打了我一记耳光。我知道因为什么。在我们这个巷子
里,正经人家的孩子是不和萧接触的,萧没有父母,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关键是,萧是
打架能手。这个全巷子的大人小孩没人不知道。所以萧在这个巷子里是孩子们的君主,
孩子们都害怕他。也是家长眼中的"害虫"。
我是唯一一个和萧说话的女生。萧就在我家隔壁,我喜欢看他帮他奶奶搬东西,
洗衣服,喂兔子。我还喜欢看他讲笑话给他奶奶听,把他奶奶逗得哈哈笑起来。我眼
中的萧是个很孝顺的孩子。
妈妈警告过我很多次,不要和萧来往。我知道我和萧是有界限的。我是尖子生,
他是差生。打架,学习成绩也不好。可是,我一直在心里没有感觉到萧是一个坏孩
子。他从来没有主动和人家打架,都是人家欺负他的时候才动手的。
所以我还是会在上学或者放学的路上和萧说话。或者把妈妈买的新鲜的水果装进
书包。然后把它们藏到身后:邻居哥哥,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萧摇着头,一脸茫然。我就伸出来给他看,桃子,苹果或者草莓!
起初的萧是拒绝我给他礼物的,后来我说是给奶奶的,他便收着。然后真的就给 奶奶了。
奶奶!我在路上拣了一个苹果!--萧总是这么兴高采烈地一进院子就高声喊,好
象这么喊几遍,苹果就真的成了拣的了。

母亲是敏感而且负责任的,至少对我是。母亲知道我对萧的好只是出于一个女孩
子的爱心罢了,可是母亲担心爱心在成长的过程中被利用。所以母亲在我还不知情的
情况中已经决定搬家了。
那是一个暑假来临前的一天。母亲开始收拾东西。
我跑到萧的家里,奶奶说萧不在。我急匆匆地撕了纸,写了字:邻居哥哥,我要
搬家了。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会给你写信的。叶子
来了很多工人,屋里越来越空了。我在门口,一直来回地走。他没有回来。
卡车终于被家具添满了。爸爸妈妈催促我坐进那辆黑色的奥迪里面。我最后一次
回头张望。萧还是没有回来。
奥迪开始驶出巷子口。我的心比车内冷气的温度还要低。忽然,我看到后视镜里
面一个奔跑的少年--萧!
父亲在我的大声疾呼下停了车子。我站在那里,等萧跑近。
邻居哥哥,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好久!
这个给你!--萧气喘吁吁地递给我一个玩具熊。--明天你生日!
我会给你写信的。不要再打架了!听到没有?
他一个劲儿的点头。
萧的影子越来越远了。可是我知道我会记得他的,一个可以为我跪下的男生。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我已经大学毕业了。
萧应该也该是早我两年毕业了吧?
和萧失去联络已经七年了,从我上高一开始,这个邻居哥哥就"查无此人"了。我
曾经在暑假去原来的那个巷子口查过,已经人去屋空了。只看到一个个建筑工地。
叶子:我这个月没有打架。也没有逃学。你要好好学习。听爸爸妈妈的话。
叶子:英语我学不会。呵呵,是不是我有点笨啊?奶奶要给我买录音机。我没
让,要花几十块钱那。
你教教我,有没有什么招可以学好英语?
叶子:你寄来的录音机和英语磁带我开始用了。磁带上读的太快了,跟不上。你说是不是男生天生就不是学英语的料啊?
叶子:我们英语老师说我英语进步很大。还特意表扬我了呢。我感觉英语也不是很难学了。
你猜猜我这次英语考了多少分?78分!我知道你一定考的分数比我的高。呵呵,我是不是有很大进步了?原来都不及格的。
叶子:这个暑假我要去打工,把下个学期的学费挣出来。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了。 我 希望自己能养活自己。
叶子:高二了,多快啊。我准备明年报浙大计算机系。你觉得好不好?
叶子:奶奶生病了。
萧的信到他高二那年就没有了。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忙着奶奶看病什么的,没时间写信。后来我寄出的信就开始"查无此人"了。
萧从此走出了我的生活轨迹。只是我在每年生日的时候,无论收到多少贵重的礼物都会把当年那个跟着车子跑来送我的邻居哥哥的玩具熊摆在最醒目的位置上。
萧,还记得我的生日吗?

我在爸妈的多次催促下,和他们中意的一个男孩子见了面。其实就是相亲。
他叫牧。海归派那种。优良的血统,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自身也有优越的条件,高个子。眉清目秀。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直射的皮肤。
母亲说,门当户对!我说,是的,门当户对。
我想起古印度的种姓制度。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和首陀罗。我想和牧的见面就是那种婆罗门之间的相见吧。
我因此称呼牧为婆罗门。他笑,竟然没有反对。
我想起所谓的贵族的涵养来,他真的很有涵养。
牧对我不说是喜欢吧,至少是没有反感的。所以他在三天后提出约会申请,也是必然的。
母亲提醒我:叶子,你不该再穿成白衣黑裙,应该有点颜色。
我抬眼看了一眼为*****心的母亲:我适合这样。
是的,我是适合这样的。素面朝天,白衣黑裙。我身体里流淌着自己都不清楚来源的反叛的血。我身在婆罗门之中,却看不惯婆罗门的做派。

牧和我一起走进那家西餐厅的大堂。气氛安谧,格调高雅。适合这个阶层。
我再不安静在这种环境中也会变得安静,再不高贵在这种格调下也突显高贵了。
  我们安静地吃掉盘中的食物。安静地说话,像是耳语。
直到出了那家餐厅,我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真想吃路边摊去!
既然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不拉着他走呢?还避免了别人的骚扰。
这次我请你好不好?我对着牧说。
你没吃饱?婆罗门真是可爱。
不是啊,是请你吃饭后甜点!
解释都多余,我拽了牧就跑,"我的车!"--他跟了我的脚步,头却看着车。
"让它暂时和主人告别吧。"见鬼!没看见谁开私家车去吃路边摊呢。
假如我熟悉的那家路边摊不是客满,假如我不是一定坚持即使跑三条街也要吃到云吞面。假如牧不是这样容忍我,我都不会拉着他跑过整整三条街去吃那个路边摊。
人很多,我拉着牧找个角落坐下,叫了两碗面。
牧显然很少光顾这样的地方,还在继续左顾右盼熟悉环境。我已经开始运动我碗里的食物了。感觉比西餐厅里面半生不熟的牛肉好吃多了。
我狼吞虎咽的吃像一定是把牧吓到了。他只管瞪着眼睛看着我。我笑了。
"别这样盯着我看,我第一不小资,第二不贵族,第三不淑女。我就是这个样子。
随意,自然。"
他点点头。心悦诚服我的观点。
是的,我确实不够小资,不够贵族,也不够淑女!
我的手包就放在圆桌上面,我离它一只手的距离。可是第三只手显然比我的手要敏捷得多。
"你给我站住!"我不能容忍我的包就这么轻易落入入侵者手中。
我开始跑,把那双母亲刚刚给我买的白色高跟鞋拎在了手里。
小扒手大概没见过这么执着于自己的包包的女人。他把包朝空中扔去,轻松前进了。我也不是一定要追到穷寇,只是在乎我的包。
那个空中飞包正巧砸到一个路人的身上。我跑过去,说:那个包是我的!
牧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是的,那个包是她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说的一定是前世没有缘分的事。我打赤脚拎着一双高跟鞋照样撞到了邻居哥哥--萧。
他拿着我的包站在那里,有点奇怪地看着我。我突然就对自己光着脚丫拎着高跟鞋的形象有些懊恼了。
简直就是"毁容"嘛!我一直在嘟囔着这件事。在回来的路上。
牧只是走在我旁边,微笑着听我说我和萧小的时候的故事。
回到家里发现客厅的灯那么明亮地亮着。爸爸妈妈是在等我了。
我筋皮力竭地对他们说:没戏了!
是的,没戏了!牧是不会喜欢一个光着脚满大街追小偷的女人的。
而且,我遇到了萧。
萧的眼睛是成熟人的深邃了。我抱着当年萧送给我的玩具熊,脑子里是挥不去的萧的影子。
个子长高了许多。
我查出了萧的号码,又关掉了手机。他是不是已经成家了呢?
我开了手机,又查了萧的号码。即使他成家了又如何?我是他儿时的伙伴罢了。
"喂?你好!"我熟悉的萧的声音。
"喂?是我。"我不知该说什么了。
"叶子?"
"是。"

见面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那家不大不小的咖啡馆里面,萧坐在了我的对面。我的属于一个女生的矜持在和萧见面五分钟之后消失怠尽。
我开始如一个怨妇般数落萧的不是。就差声泪俱下了。萧只是安静地听,在我比较激动的时候抚一下我的手背而已。
萧说,奶奶在他高二那年去世了,他因此没读完高中,自然也就没读大学。
萧说,拆迁办在房子动迁的时候欺骗了他,那个暑着他死去父亲名字的房子被他们强行霸占了,他们说无法证明死者和他之间的关系。
萧说的很平淡,仿佛是在讲述了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我说,那你后来是怎么生活的?
萧说,流浪。然后找工作。
我看出他不愿意多说有关自己的于我来说是空白的十年之久的生活。所以我不再继续探究。
他只是萧,我十年前的邻居哥哥。即使十年于我来说是空白,他还是萧,我的邻居哥哥。
见到萧是快乐的。我的脑子里都是萧的样子,有点冷漠,有点心不在焉,有点
帅。
他是不是也这么快乐地想着我的样子呢?我站在穿衣镜前面,望着镜子中的自
己。
傻傻的短发,平底鞋,棉布裙。没有任何修饰的脸。
明天打扮得漂亮一点去见萧!我开始翻找我的化妆盒,毕业的时候寝室的大姐是一定要送我化妆盒的,她说我若是稍加修饰,就浑身的女人味儿。
母亲敲门进来。说是牧的电话。我有一小会的迟疑,牧吗?
"喂,你好。"牧的声音里总是透着让人安静的情绪,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压到
他。
"喂?"
"今天晚上出来好么?"我本能地要拒绝。那边他接着说,"我在你家楼下。"我
因此不能拒绝了。
"好吧。"
  九
看到牧的时候,我稍稍楞了一下。他和昨天看上去有点不一样。
是的,不一样。昨天他很正统,而现在他穿的是一套休闲。
还不错,很配我的棉布裙子。
他笑,氧气似的透着活力。"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里?"我问。
他不言语,牵了我的手就跑,他大约是不必担心我的跑步速度了,昨晚他领教过了。
"你的车呢?"我边跑边问。
"没开。"
走了三站地。牧一直牵着我的手。几次想偷偷甩开都没成功。他的手很柔和。像人
一样。我想既然甩不开,就安心地在他的掌心里放着好了。反正感觉不是很糟糕。
那家店面不是很大,但是很整洁。红色的灯笼在夜里透着一种归家的安谧感觉。平房。炕桌。
"您来了。"那个穿着韩服的侍者很温柔礼貌地冲着牧和我鞠了一躬。"还是要那
个房间吗?"
"是的。"牧在前面走,依旧牵着我的手。
坐下后不久,老板娘一样的女人便过来了。看样子和牧是很熟识的。她的眼睛望向我。
"女朋友。"牧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正盯着菜谱。他没有注意到我对他的怒目而视。
甚至都没朝我看一眼。我尴尬地笑笑,老板娘也笑容可掬地朝我笑。"很般配。"
我狠狠地盯着牧看。牧却仿佛没看见我。"她对韩式料理不是很熟悉,就按我点的做吧。"
牧迎接着我的目光,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我就突然感觉他很有意思。"我常到这里来。"
他自顾自地说。"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在韩菜馆打工。每天做四个小时,到凌晨1点钟回去睡觉,早晨5点时候准时起床。每天都一样。所以对韩菜馆感情特别
深。"
"你也要打工?"我吃惊地问。听人家说他们这帮留学生在那边是很自在的。
"当然。这么大了,是不能再拿父母钱的。"牧微笑着看着我。
"我喜欢你这样子,本真。我见过不少女孩子。还没怎么着,就学会享受生活了。你是唯一一个在西餐厅吃不饱的女生。也是唯一一个带我吃路边摊的女生。还是……"他停顿一下,开始笑,"唯一一个脱掉高跟鞋追赶扒手的女生。呵呵。"
我也忍不住笑。我昨晚的狼狈相!
牧依旧牵了我的手和我走三站地回来。一路上他都在讲他的生活。一个法学博士的成长路程。
直到我家楼下。
"我明天飞美国,有一个跨国案件要处理。"他用另外一只手,抚摩着我被攥在他掌心的手。他一直在的掌心划着。直到后来我才回忆出他划的是:叶子。
"记住我!"他抬头。用眼睛盯住我。我忽然感觉头脑有那么瞬间的漂移。他软软的唇已经压住了我的。我想我是闭上了眼睛吧。因为我的眼前一片空白了。
"这个手机给你。上面有我在美国要用的号码。一般都是开机状态,一旦关机,一定是在庭上。记住我!"
牧松了我的手。我楞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萧在我打了N次手机N次关机后,终于打电话过来了。
"见个面吧。"我说好。连忙开始找我的淑女装。
咖啡馆里。萧疲惫的样子。
他打量了我几眼。"很漂亮。"我就脸红了。
我化了淡妆。
外面的月色是看不见的,因为有了太多的城市霓红的遮掩。萧走在我的左边。我感觉他的身体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忽然有点陌生的紧张。
我和萧之间毕竟相离了十年的时间。
萧的手很自然地搂到我的肩膀。我的肌肉不自然的紧张了一下。他感觉到了吧,却加紧了一丝力度。
出租车里萧的手一直护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还有他的呼吸。
我没有问去哪里,我想也许该来的终究会来吧。萧是我13岁时候开始的梦。我偷偷地在萧的左侧关掉了牧给我的手机。
萧的房间很男人。素白的墙。只有一张镜框里,是奶奶的照片。我站在奶奶的面前,鞠了三个躬。
很大的开间。一台电脑。一张大床。连窗帘都是素白的。
我感觉有些许的冷。萧感觉到了我的颤栗,"我把空调开小点。"
"坐这里。"萧拍了拍自己的腿。我没有犹豫地坐了下去。他的腿很硬,像他的外表。
萧双手环住我的腰,把头埋在了我的胸前。
"我想你。"他低声说,耳语般。
我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你冷吗?"他抬头,我看到他眼里那种桀骜不训后面的柔情。
我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把我更紧地搂在怀里。
隔着那件真丝连衣裙,我感觉到他很硬的胡子茬扎在我的前胸。
有点疼。
萧最终把我从怀里拉了起来。我木木地站在那里。
"丫头,你想我了吗?这些年?"他忽然问。
我拼命地点头。
他用手弄乱了我的头发,"真是个傻丫头。"
他朝厨房走去,"我饿了,这些天都没吃好饭。"我跟着他。看他从冰箱里翻出方便面。烧水,煮面。
我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背上。他僵直地立在那里。
然后我听见他说:傻丫头,别闹了。面糊了。
十一
再次见到萧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了。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他打了电话来,约我在咖啡厅见面。
那个女人的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环住那个女人的腰。
"你就是要我来看这个场面的吗?"我站在那里。
"来,叶子,这是妙妙。"
他乜斜着眼睛,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我没有说话,转身走掉。我希望他会追赶上来,可是他没有。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着那天他把我搂在怀里说的话。难道他就这么善变
吗?!
我不信!
萧还没回来。我坐在他门外的石阶上。一个手提包里装着我的换洗衣物。胸前搂着那只旧了的玩具熊。
萧邻居的那个老女人已经出来三遍了。她听说我是等萧的,让我进屋坐,我说不必了,这里满好的。她说萧是个好男孩子,从不领女人来家里过夜。还说了要我珍惜
什么的话。我笑了。我喜欢听人家说萧的好话。
老女人说,萧照顾她很多,她的儿女都出国了,只她一个人。萧总是会替她换煤气。
后来她干脆搬了小凳子和我坐在门外唠家常。
萧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他拎了我的包进屋。老女人说,"萧你要好好待这个女孩子,我看她不错的,满适合你的。我看人一向很准的。"
萧敷衍着说,"知道了,大妈。"
关上门的萧满脸严肃,"你来做什么?"
"我喜欢来,我来看看你和妙妙。"
他笑。我也笑。
"在这里待一会就回家去。"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自顾自地喝了。
我说"不,我不回去。"
他板住我的肩膀,"你不可以这样不听话!"
我倔强地立在那里,"我就不听话!我从13岁时候就想长大后嫁给那个肯为我跪下的男孩。"
我知道我的脸上一定是滚动着泪水了,因为它们咸咸地打湿了我的下巴。
萧说,"好吧,你留下,我走!"
我站在阳台对着站在门口的萧说:"你如果从这个门出去,我就从这个窗口跳下
去。"
萧始终站在门口。眼里是我看所看到的最陌生的冷。
我也始终站在阳台,我的头发在晚霞的风中摇摆着。就像我的爱情。
真的无力拯救?
萧最终没有从那个门口出去,我最终也没有从那个窗口跳下去。
十二
牧背对着我:"是那个邻居哥哥吗?"我说"是。"
"我猜到是他。"牧的语气很平静。一如既往。
"我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吗?"我不知道牧是在问我还是在问自己。
因为他没有等我回答就直接说"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寒冷。不过也许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冰就会被爱情融化吧。"
我无语。
"祝福你们!"
他转回身。我看到他眼里隐藏的湿润。
"你的手机。"我递过去。
"放你那里吧。也许有一天……"他没有说下去。
"记住我,好吗?"牧站在我的面前,"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好吗?
"我有点想哭。真的。
"他值吗?!叶子,你有十年的时间不了解他了。这十年可以使一个人改变很多
的。"母亲的声音有点声嘶力竭。
"我不在乎!"我继续装自己的衣物。
"那你在乎什么?!你这么多年书全白读了。爱情真的那么无条件吗?"
"我爱他!我爱他十年了!我不能再丢了他!"我开始哭。
十三
我笃信爱情的忠贞,因此我从十三岁开始认定萧的时候,就没有给别的男声留下缝隙。牧是我开始动摇的时候乘风进来的。我给自己规定一个期限,如果十年之内找
不到萧,就放弃。
可是,我遇到了他。
我不在乎萧有十年的空白。我以为我是了解他的。其实我错了,我只是了解萧的少年时代。
萧坐在阳台上,和外面通话。我一出现,他就关闭。
萧出去的时候从来不带上我。
我不知道萧的工作地点。
"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我站在萧的背后。低声问。
萧转回身,抱住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我感觉你是一个谜。我永远猜不透。我自以为我了解你,其实我对你现在一无所知。"我隔着萧的衣服,咬住他的胳膊上的肉。
"不要知道的太多。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好。"
"你爱我吗?"我抬头,看着萧的眼睛。
"是的。很爱。"他回答,没有逃避。
"有多爱?像海水?"
"不是。像我身体的某一个部分。一想到你,就像想到自己的眼睛,鼻子,嘴
那么亲切和熟悉。"
"真的吗?"
"是真的。否则我不会……这么做。"
"怎么做?"
"把你留在我身边。"
我无法判断他说的话的真假,如同我依然是隔岸观花一般看他的出出进进一样。 我只是心痛着爱他。
十四
他们敲门的时候,我正坐在萧的膝盖上。自从第一次他让我坐在那里后,我就一直感觉坐在那里比坐在沙发上舒服。
他的舌头在我的嘴里纠缠着。我说:"有人敲门!"
他说"别管他!"
他紧紧地抱住我的身体,仿佛要把自己永久地留在我这里一样。
"我爱你,叶子。从来没有停止过。即使和你没有联络的十年间。这辈子能这么爱你,并且得到你的爱,我心满意足了。"他激烈地吻我。
"答应我要好好生活。"他站起来,把我放下。"我去开门。"
我楞楞地看着他们给他戴上手铐,把他带走。他回头冲我笑了一下。"回家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坐在牧的对面--一个律师的对面,听他给我讲萧。
高二辍学。奶奶去世。房子被占。开始流浪。慢慢混成老大。开始抢劫敲诈。专门针对政府官员。得来的钱用匿名的方式在西北建了两所希望小学。数额基本一致。
还差一百万,他说不出所踪。判断是挥霍了。
这是据说他的最后一次行动,抢劫银行运钞车,打死一名金融警察,结果失手。其他成员全部外逃。只他一人回到家中,坐以待毙。
我坐在萧的对面。最后一次。
他说他心满意足了。他问我是否会因此恨他?
我摇头。
"我爱你,萧。从13岁时候开始。"
他笑了。在隔着的窗玻璃上面画了一个心形。
"十年。"这是他给我的最后两个字。
萧在那年秋天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十五
我从萧的墓地出来。踩着秋天的落叶。有点宁静。
每年的秋天我都会来这里,和萧说说话。我期望他不是寂寞的。也期望他的灵魂和秋天一样宁静。
"妈妈,我的玩具熊掉到地上弄脏了。"九岁的女儿每年都陪我来这里,却不祭奠。她还是孩子,我只是让萧看看这个孩子。孩子不该承担过多大人应该承担的责
任吧。
如同萧。当年萧的肩膀上负重太多了。
牧背对着我坐在阳台的长椅上。他的背影和投进来的夕阳的影子一样安详。
"过来坐,叶子。"他拍了拍椅子旁边空出来的位置。
我坐下去,头倚在牧的肩膀上。牧伸手环住我的腰。
女儿从楼上下来,咳嗽了两声。"我什么也没看见啊,继续,继续。"
牧朝我笑,"这个丫头。和你当年一样调皮。"
牧一边抚摩我的头发一边说:"瑞士银行那边你有存款吗?"
"没有。"我惊讶。
那是一笔一百万人民币的存款,存期是十年,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
我想起萧最后留给我的笑容和两个字"十年"。
我伏在牧的身上开始哭泣。女儿从楼上探出头来问:"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
牧说"没有,乖女儿,你妈妈只是有点激动。"
我们把这笔钱以匿名的形式捐赠给西部山区,请求用它来建造一所学校,唯一的要求是,名字要叫做:萧萧。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十年的感情,不知道能不能这样爱着一个人十年。。。。
不过我挺喜欢这样的能让我感动的故事
下篇:我爱上了漂亮卖淫女
上篇:为出国梦我错把初夜献给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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